我准許你在我的葬禮上以未亡人自居

「我們要活到什麼時候。」
 
本博BGM:QUEEN BEE 01(ZERO ICHI)

【安太】循环终止(End IF)、∃


∃、在一与零的缝隙中



  坂口安吾真正回过神的时候,他正在回家的路上以自己体能极限疯狂的奔跑着。
  本质上还是文书人员的特务课干员从来没有这样剧烈且长时间的跑动的经验,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剧烈收缩的心肺已经支撑了这句身体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他真的需要放慢脚步才不会担心自己跑到暴毙──可他有着不论如何都不能放慢脚步的理由。在过去,他也有过与此相当同样不能停止的理由,可当时的自己并不明白;他失去过他完全没有预料可能会失去的东西,在知晓一切的如今,有能力可以挽回的如今,他更不能轻易失去那些能够挽回的任何一点点可能性。


  他迫切的需要见到太宰治,证明一些事情。
  他只是没有想到,当他打开自己家的门──用破门而入的气势撞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是温黄灯光底下,捧着一盘某物的织田作之助;尽管面无表情,但显然被他吓得不轻。
  「你看来不太好,急着上厕所吗?」织田很快的把那盘某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们每晚窝着打电动放水果的地方──侧身让了不少距离,方便坂口可以最接近直线距离的往洗手间移动。


  真的把自己跑到眼前发黑的文书人员发出随时都可能续不上气的粗喘,撑着膝盖的手脚都在发软,有一点点氧气中毒的四肢传来蚂蚁啃噬的麻痹彷佛都不是自己的躯干,他知道自己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但他做不到──坂口安吾用力地抓住了织田作之助的两肩,虚软的手指难以出力,他却用力得指节都泛着惨白色。他眼前发黑,大脑极度缺氧四肢却累积着过多氧气,情报官的认知能力急速下降,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


  「织田作,你知不知道太宰在哪?他在家吗?他──」


  坂口安吾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纸──是书页,有人执着笔,刷刷地写下一行字:「织田作之助对于坂口安吾的状态感到非常的担心,那彷佛求生浮木和最后稻草的举措实在的吓到了这位久经旱战的前杀手,他迅速地抓紧了他的朋友防止他真的扑倒在地。抓牢了以后,他才感到安心一点地问道:『你要不要先坐下,喝杯水?』并且没有等他回话,就把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认真地蹲下身与之平视,等他回话。」


  坂口微微一怔,织田便抓住了他的两手将他稳稳地扶住,带着关切的蓝色眼睛倒映着自己满脸的惊愕与茫然──不要,拜托不要,不要开口,不要说那句话──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坂口用力的对并不存在的神明哀求;可是命运仍旧没有垂怜他的祈求和讨要。



  织田作之助问坂口安吾:「你要不要先坐下,喝杯水?」
  并且没有等候友人的回应,径自将浑身僵硬的朋友按着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而他蹲下身体,摸了一把安吾出汗冰凉的额心。


  ──他的感觉没有错,他发动了异能,看见了「某物的记忆」。
  ──「某物」写出了面前这个「织田作之助」的反应。


  过硬的职业素养让坂口安吾从恍忽到恢复理智只有一个眨眼的时间,他静静感受了一下四肢酸麻乳酸堆积且积氧过多的状态,迅速的评估眼下的事态。太宰下落不明,织田作同样也是,眼前的人绝对不是这两年间和自己工同生活的朋友。自己可能遭受了某种异能攻击,而他现在必须独自想办法脱困,才能前去寻找他的友人。
  然而就算不考虑自身状态,面对一个「织田作之助」武力方面他也是毫无胜算,如此他就只能想办法脱离现况,并尽可能从面前这个「未知的某物」身上套取现在的情报。
  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全身而退之余,还获得了现况的情报以及太宰的现况。


  他不敢贸然再读「织田作之助」的记忆,也不能再问太宰治的事情──刚刚那短短的一句话,他已经暴露了太多。
  坂口迅速的冷静下来,松开死死揪住织田作之助的手指。

  「抱歉,下午在公司做了恶梦,不小心就做了有点激烈的反应,把它忘了吧,我缓一缓就好。」他抹一把自己激烈运动后出的额汗,看上去有些无奈又不好意思的开口。随后顺手指了一指被摆在茶几上的小盘。
  「喝水就不用了,但,那是什么啊?」

  向来都很疗愈的「织田作之助」并未多讲,上下打量了表情苍白但双眼有神的坂口,许是确认了他真的如自己说的没有问题,才起身去把自己随意放置的小盘端来。
  放到眼前后,坂口意识到那很可能是他们两年多前入住时就曾提过的──

  「太宰说他一直忘记要给你做豆腐,今天总算想起来就做了一份,我帮他送来。」

  坂口再自然不过的拿起筷子戳了戳──是接触到硬物的触感,还真的是「硬」豆腐啊──相对充分的表现出对未知食物的好奇,以及对太宰厨艺的戒备。
  同时暗中发动「堕落论」。


  物体的面积范围导致视野狭隘,但他能看见那是太宰将豆腐脱模的手,浸在水面下的豆腐被捞起,太宰的脸从模糊到清晰,他将豆腐献宝似的端给了旁边的友人──真正的织田作──织田凑过来嗅了嗅,说了一句「闻起来就像是普通豆腐」。他听见太宰笑出声音接着说,「对,吃起来也像普通好吃的豆腐,就是硬了点。」太宰的距离被拉远,豆腐被放在桌上或是其他平面上,旁边传来瓶罐碰撞的声音,太宰调和了几种口味不一样的酱油后做成了调酱放进小碟子里,而织田作取出切肉用的剁刀对付起手上的硬豆腐,能看出他也使用了不少力气才好不容易将豆腐切成一口大小的薄片。随后太宰找来了盘子将两者放在一起,甚至颇有闲心切了葱花摆在旁边装饰。「好啦你帮我端去吧──」
  能够读取到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是太宰治的手笔,到制作完毕以前,他和他身边的织田作都安然无恙,并且没有加料,没有添加物──只要运送途中没有被掉包的话。
  「太宰呢?他何不自己送来?」


  「织田作之助」听了坂口的话表现出明显的困惑。
  「他一直在外面……他不是能控制心跳跟你传递讯息吗?」


  坂口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过度反应,竭力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模样。却控制不住自己惊涛骇浪的内心──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顶替者能够知道的事,他自己甚至都前几天才知道太宰可以控制心跳。何况异能特务课能够获取异能者生命特征传感器的前提是:那必须是个囚犯,特务课才有权限可以在侵犯人权的前提上获取该人的生物特征,以避免对方逃狱。
  ──他当然不可能这样对太宰治


  浑然不觉自己投下震撼弹,「织田作之助」的发言并未因为坂口并不外显的混乱终止,他仍是那副困惑不解的模样继续追问:「异能特务课一直把太宰的档案编列在案,这不是你一手包办的?」
  「──我记错了吗?」


  「……不,没有。」坂口故作沉思后低低回道:「要找太宰的话,我确实该回特务课确认。」他不想正面抵抗「这个织田」的发言,却也无法从对方透露出来的信息得到更多情报。
  坂口安吾当机立断放弃了获取情报的可能,转而决定退场,于是他放下筷子作势要起身。
  「豆腐就放着吧我待会吃,我想起来工作上来有点事情要做。」


  旁边坐着的「织田作之助」没有动手拦阻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平静而淡然的凝视起身后的坂口,随后落在茶几上小小一方豆腐上。
  「先吃豆腐吧,太宰会等你的。」织田作说:「他一直很期待你的反应。」


  他应该要立刻离开的。
  他应该要立刻离开,去找他的朋友,去找太宰治。


  然而与他的期待和意志相违背,坂口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片刻凝视了「织田作之助」的双眼,随后默默的坐下,再次提起筷子夹起豆腐沾了太宰调制过的酱料后就口──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兀的感受他不应该也不能够拒绝「这个织田作」的要求,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戒备和警戒要在这个人面前构筑会要这么费劲。直到把豆腐就口前,坂口安吾才非常此地无银的说服自己,毕竟读到的记忆里面「这个织田」没给硬豆腐加料,想来吃了也不会有立即的危险。而只要没有立即危险,他就能回到异能特务课里想办法自救。
  他只是为了打发他赶紧离开,顺着他的意思在现况判断并不是坏事。



  「……好硬。」

  「因为是硬豆腐啊,要切它其实更费事,太宰也切了很久才有一口大小。」

  坂口心想我知道我透过异能看见了──话说切豆腐的明明就是织田作吧,怎么连你都这么宠他?这什么啊,真是人物设──定……吗?

  「人类的牙齿理论上只有硬度3.5,是怎么啃的下去的。」

  仍在咀嚼中对抗硬度和反复出现的悖逆思维的坂口安吾没有回话。
  织田作接着问:「味道还行吗?」


  坂口艰难的咬嚼后吞咽,凝视箸尖的表情微妙,像是对这道料理难以评判,也确实难以评判的说:「它有点刮,但好吃……太宰倒是都做些普通的料理啊真是。」
  他下意识的抱怨道。

  他带着任务圆满结束的惬意和满足起身,素来缺乏牵动的表情肌勾出一个明确能被描述成微笑的形状。
  旁边的织田作微微一笑,有一整片海洋的春天提早在他的眼中降临。
  凝视这片光景的坂口安吾不自觉瞠大眼睛,酸胀的巩膜正在泌出某种象征情绪的液体。


  「那就好,他会很高兴的,你要记得告诉他。」
  「我先走了。」


  坂口安吾放下筷子,看着织田作之助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听见自家大门关上的声音,他的眼睛仍然红着痛着,他的心脏仍有着被某物狠狠填塞后的酸胀和饱足感──可这都不影响他迅速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连上特务课内部的数据网的动作。他很快地经由几个安全限制后进入了他想要查看的数据网络。却不由得被自己看见的资料惊愕地瞪大双眼──异能特务课有在每个异能者身上投放一个能够定位的生物标记,那是只能够标示出目标所在位置的一种装置,使特务课能确保国内所有异能者的现在位置,在异能犯罪发生时做出相应处置。


  可那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眼下的纪录情报。


  太宰的数据字段上,有着生命特征的体温、心律、血压、脑波等纪录──详实的记载着从两年前他们同居以来开始的所有详实记录,从每天吃了甚么做了甚么,体温的变化心律的变化,睡眠时数的纪录,脑波思考的纪录……

  他没有对太宰做过这种事,可是这两年间唯一有权力有办法这样对太宰的只有自己。
  太宰是囚犯,这里就是他的囚牢──


  是这样的吗?坂口安吾茫然的凝视着自己撰写的整份报告,内容详实仔细到自己明明出差不在的那一个多月也有纪录数据,而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太宰的心律纪录,上面最后记载的存盘时间是今天早上,自己上班离开的时间。

  他将滚轴向上滑,试图在这份资料里寻找任何蛛丝马迹以证明自己并没有这么做,他没有这样对待他的朋友,可他首先注意到的规律是每天每天,在同一时间,如同今天早上要出门上班前纪录的状态,太宰的心律都会呈现特别且完全相同的波纹──摩斯代码──他每天每天每天,都在告诉出门上班的坂口安吾。

  「安吾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安吾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安吾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安吾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安吾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安吾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安吾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安吾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

……

……

  「安吾,终于见面了。




  世界在那一瞬间完全解构。
  无数混乱又详实的数据碎片在坂口安吾的脑内迅速构筑成完整的情报。

  他认为这是一个囚牢,太宰是他的囚犯。
  在特务课异能者活动记录键入织田作之助找不到坐标。
  对「织田作」使用异能的时候看见的是某种纪录的记忆。
  抽取的记忆是文字,以及写字的手。
  那是自己认识的笔迹。
  查了太宰的数据看见太宰的签名。
  是太宰的字。


  「织田作」说的外面。
  「太宰」说的终于见面了。


  从故事的一开始就被剥夺了记忆,太宰和织田作奇怪的人物设定。
  也就是说。


  「……这里不是真实世界,对吗。」


  他明白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他可能就会被这个异能世界弹出,可坂口安吾知道这整件事中还有一个谜点,他当机立断的起身甩下笔记本电脑夺门而出,想追上理应离开不久的「织田作之助」。

  可惜当他才抓住门板,正要对一片虚白的空间喊出织田作的名,这个世界就已经开始迅速崩解,他已经失去了能抓住门板的手。眼前所见一切正在不可挽回的变成一束白光。


  可他听见了友人在身边对他耳语。
  「你其实不必费心,等会见。」

  ──是织田作的声音。


tbc.


∃:存在量詞

在谓词逻辑中,存在量化是对论域内至少一个成员的性质或关系的论断。在符号逻辑中,存在量词∃是用来指示存在量化的符号。

用运算是来写的话,
∃ x: P(x) 表示存在至少一个 x 使得 P(x) 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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